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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口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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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時間:2012-5-30 來源:武漢市情網 作者:管理員 閱讀次數: 字體: 大 中 小 | |
〔藥王廟〕
清代,漢口市場繁榮,百貨紛呈,再加上交通便利,“江湖連接,無地不通,一舟出門,萬里唯意”。眾多本省及外省商賈,群集于斯,商業行幫組織如雨后春筍。其中,最有實力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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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廟〕 清代,漢口市場繁榮,百貨紛呈,再加上交通便利,“江湖連接,無地不通,一舟出門,萬里唯意”。眾多本省及外省商賈,群集于斯,商業行幫組織如雨后春筍。其中,最有實力者為八大行幫,即鹽行、茶行、藥材行、糧食行、棉花行、油行、廣福雜貨行和紙行。其中,藥材行始終在八大行中占有重要地位。清末,漢口已有藥材行28家,年貿易額白銀三百余萬兩。道光年間(1821—1850年),漢口藥材行業已形成的行會組織有:三皇殿,系漢口藥材行的會館,建于清順治十三年(1656年),舊址在藥幫巷附近;藥王廟,系覃懷幫藥商的會館,建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地址在藥幫大巷西側;建于嘉慶年間(1796—1820年)的仁壽宮,系江西清江幫藥商會館。在漢口這些藥材會館中,規模最大亦最著名的便是藥王廟。 藥王廟,由河南懷慶府河內縣、武陟縣、溫縣、孟縣在漢口的藥材商集資興建,主持其中的是賈椿園與陳荊山。藥王廟初名“懷慶會館”,乾隆年重修時,改名“覃懷藥王廟”,其性質“純粹懷藥營業”,凡西貨、西藥、京雜貨商號不準入幫。今天,在藥王廟殘存的建筑物墻上,尚有清末補刻的石碑兩塊,這兩塊碑文詳細地記載了藥王廟的確切范圍與修建時間,是考證藥王廟及其附近一帶歷史變遷的有力佐證。其中,有一塊碑刻的是吳來雨賣地契,說的是吳來雨“將自置荒地一大段,坐落循禮坊,坐北朝南,北至堤,南至街,東到大巷,西至杜家巷”,“賣于懷慶會館,修建覃懷幫藥王廟名下為業”;時間是“清康熙二十八年”。這份賣地文契,不僅詳盡地說明了當時懷慶會館買地是為了修建“覃懷藥王廟”,而且,廟址北至長堤街、南至新安街、東至藥幫大巷、西至杜家巷,四周墻界,如今尚歷歷可考,可見其規模之大。另一塊石碑是張本原的賣地契。張本原將“祖遺后湖荒地一段,因逐年淹沒,難于收獲,合家商議,情愿賤售,另圖生理。先盡親族,均不承買,請憑中證說合”,甘愿“賣于覃懷幫藥王廟名下為業。其地坐落循禮坊,水漲為瀕湖,水退為荒地。其界東抵新安書院、自新堂界;西抵西會館界;南抵某地并雷祖殿后界;北抵新安書院界……時價大錢壹百串”,落款時其也是“康熙二十八年”。從碑文中可見藥王廟當時范圍之大。 乾隆年間(1736—1795年),漢口藥材業更為發達,成為漢口商業一大行幫,稱為“藥幫”,尤以藥王廟四周藥材行更多,故把廟附近的一條街叫“藥幫大巷”,附近小巷也分別叫藥幫一巷、二巷、三巷等。由于覃懷藥商在漢口人數眾多,而又頗饒資財,故在乾隆年間除了重修藥王廟外,還在藥王廟東側修了一座別墅叫“豫成園”,地點正當今六水街口一帶,據清人程耕云的《豫成園記》所載,園內不僅有亭臺樓閣,而且有池沼假山,“軒窗明畫,花木扶疏,別饒幽致”。《豫成園記》中描寫園中之樓是“紺榭細楹,朱甍碧瓦,摩天百尺,踏云一梯”。樓且如此富麗堂皇,其他可想而知。至晚清,豫成園毀于戰火,以后又為民居所取代。但如今人們在六水街口路側,仍可看到殘留的漢白玉雕花石柱礎,尚可供人考其遺跡。 漢口辟為通商口岸后,西藥漸漸進入,中藥材便不如過去那樣興旺,藥王廟也逐漸開始冷落。進入民國后,藥王廟改為“覃懷小學”,解放后,學校更名為“藥幫巷小學”。因原有的建筑物及藥王大殿年久朽敗,遂將其拆除,興建了教學大樓與辦公樓。在修理加高學校操場時,原有的大殿前浮雕石龍臺階也被埋入地下。今校園后殘存的大量建筑物,已改為民房,但人們從殘留的高大厚實的外墻上,仍依稀可見當年建筑的痕跡。廟東的豫成園舊址,除建有一些宿舍樓房外,還在附近修建武漢市第四十四中學(今武漢市財經學校)。如今,只有少數老居民知道“藥王廟”這一名稱。 〔新安書院和新安市場〕 清康熙七年(1668年),由徽屬六邑(今安徽省歙縣、休寧、祁門、黟縣、績溪和江西省婺源6縣)仕商組合,在六水分源的荒地上,建新安公所。后于康熙三十四年又改建為新安書院,康熙五十六年擴建西廳,康熙六十年修建學堂。雍正十三年(1735年),徽商在南端漢江邊開辟“新安碼頭”,修建了魁星閣、紫陽坊,北接新安書院,更具規模。乾隆四十年(1775年),修建新安街道,并新建房屋數十棟,租與人居住,取其房租費作為新安書院春秋祭祀之用。 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河南懷幫藥商來此地投資,購置了約25畝后湖荒地,除修建了藥幫一巷、二巷、三巷和藥幫大巷作為懷幫藥商宿舍和藥棧外,還修建了一座藥王廟,覃懷會館就設在廟里,并在這一帶經營藥材生意。 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山(西)、陜(西)旅漢商人籌資公建了山陜會館(即西關帝廟),修建了關帝街和保壽橋,作為山陜同鄉聯誼和仕商避暑、寓居與經商之處。此后,嶺南會館(后改為廣東會館)、寧波會館、江西公所、廣義公所等先后建立于此地,并陸續修廟(鳳齡禪寺、沈家廟、準提庵、解脫庵)、建橋(延壽橋、九如橋)、開行棧、修民舍、辦商店。于是,新安街便逐漸發展成為行棧、手工業和商店集聚之地,形成了老漢口鎮著名的新安市場。 屬于新安市場范圍內的藥幫一巷、藥幫二巷、藥幫三巷、藥幫大巷、九如橋、大生巷、大夾街一帶是一個藥材商業中心,是全國藥材在漢口的集散地。各省經營藥材的大商,為了占據藥材市場而結成幫會。所以有些省的藥幫和會館、公所都設在新安街。這些省做藥材生意的人,大多數都住在自己的會館內,帶來的藥材就存放在本幫會館的倉庫里,以便進行藥材交易。 新安市場范圍內的漢正街中段及新安街、大夾街一帶,以經營百貨、布匹、參燕、銀樓、餐館、茶社者較多。小夾街則以經營土產、海味、鞭炮者較多。大火路至長堤街一帶,以經營小鐵器、竹木等手工業為主。關帝街至廣東巷一帶,以做木屐、雨傘為主,聚集有34家雨傘、木屐店鋪,較有名的蘇恒泰傘店就是其中的一家老店。蘇恒泰雨傘、木屐不僅暢銷漢口,還遠銷全國各地。 新安市場是老漢口鎮發展中期,由外省客商大量遷入而形成的繁盛之地,名聞遐邇,歷久不衰。它為老漢口鎮的繁榮與經濟的發展起了一定的作用。 隨著時代的變遷,新安市場也起了變化。有的地方辦起了各類型的工廠,有的地方修建了職工宿舍,有的地方成了居民區。新安市場的范圍逐漸集中于大夾街、小夾街、新安街、漢正街一帶。 〔淮鹽巷〕 漢正街緊靠武圣路處,有一條300多米長的小巷,名叫“淮鹽巷”。清代,這里是販賣淮鹽的商人集中居住和交易的場所,曾經盛極一時。 武漢淮鹽運銷的來歷,最早要追溯到明代。明萬歷四十五年(1617年),建立由商人壟斷公鹽運銷的制度,即所謂“綱法”,由商人運銷的鹽便叫“綱鹽”。據《漢陽縣志》記載,萬歷初年,鹽商的巨大鹽船在許多小郡無法停泊,便“群聚武昌之金沙洲,嗣以岸善塌,惟漢水入江之處水勢稍平,故鹽船皆泊其上游,此漢口鹽行之始也”。因為漢水沿漢正街一帶的碼頭便于停靠大型鹽船,從此,淮南綱鹽就由長江船運至漢口停集,然后再分銷湖北省各州縣口岸。漢口的淮鹽經銷業務,逐年不斷興旺。至清代乾隆年間,清戶部規定湖北、湖南兩省淮鹽在漢口分銷,漢口鎮的“鹽務一事,亦足甲于天下,十五省中,亦未有可與匹者”(乾隆《漢陽府志》)。淮鹽巷因地處漢正街中段,又靠近漢水的各大碼頭,很自然成為淮鹽貿易中心。 清代額派淮鹽的辦法是發行“引憑”,每“引”可販鹽364斤。雍正、乾隆年間,湖北額派淮鹽557 092引,后又加至559 618引,合203億余斤。漢口鹽業在嘉慶、道光年間更盛極一時,至咸豐元年(1851年),運銷淮鹽達4億斤,各地鹽商紛紛集居漢口,形成“十里通津駐鹽艘”的盛況。這段時期,也是淮鹽的鼎盛時期。此時,由于鹽價不斷上漲,鹽商們都發了大財。康熙年間,每引鹽價銀四兩四錢(《續輯漢陽縣志》),而到了清末,每引鹽竟賣至銀三十余兩!當時便有人慨嘆:“楚中數百萬生靈之膏血,無不輸于淮上。” 鹽商們發了財,便大肆揮霍,在漢口蓋起許多園亭,《漢口叢談》記載江蘇丹徒鹽商包云舫,經營淮鹽“手致數萬金”,他修建的怡園,為“漢上勝地”。辛亥革命以后,綱鹽制度廢除,鹽商們有的改業,有的回原籍,淮鹽巷便冷落了。 〔觀音閣〕 在漢正街中段不遠處,武勝路與利濟路之間,有一帶地方泛稱為觀音閣。附近有觀音正巷、觀音大巷、觀音小巷等。 據傳,清初有個木材商從四川運送一座高一丈六尺的大觀音菩薩木像,打算送往東海的普陀山。行船至漢口,他改變了主意,把觀音木像寄放在這里,開始只搭了一個竹棚來供奉菩薩。時間長了,迷信神靈的人出面籌募,修建起一座較具規模的“大觀音閣”。據說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有個9歲兒童曾玥,為該閣寫了“覺悟群生”四個大字做匾額。由于這四字書法勁秀,使觀音閣更增名氣,成為當時漢口的游覽之地。咸豐元年(1851年),閣殿雖遭洪水淹沒,但到咸豐七年又得到重修。當時,每年陰歷二月十九日,所謂“大士誕辰”,前來游覽祭祀者絡繹不絕——“橋鋪松板樹垂楊,逐隊娥眉信步行;水墨輕衫紅袖襖,觀音閣里去燒香”。從這竹枝詞中可見當日盛況。 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夏口縣同知馮將這里改建為“黌宮”(學府),把觀音像移入痘姆祠(今武勝路西側洪湖巷)內,寺僧一并遷入該祠。不久,黌宮改為孔廟(又稱文廟、圣廟),建筑規模越來越大。據記載,全盛時的孔廟有殿7間、月臺1座、東西廊各7間、御碑亭2座。此外,這里后邊有崇賢祠、月弓橋、欞星門以及“道冠古今”、“德配天地”牌坊等。當時,院內還有“狀元橋”(即臥龍橋),橋兩側有“臥龍潛渡”、“黃海飛虹”各4個石刻大字。民國以后,這里有些建筑物逐漸被毀,但主殿尚存。每年都有官僚士紳在主殿舉行祭禮大典,裝腔作勢,煞有介事。日本侵略軍占領武漢后,日本軍閥及漢奸也繼續來此舉行祭孔典禮,愚弄人民。 解放后,武漢市人民政府接管此地,利用舊有建筑物辦起了武漢市人民文化館,1953年改為硚口區人民文化館,成為輔導全區群眾文化活動的場所。如今,殿宇已成為歷史遺跡,代之而起是新的樓房,觀音閣僅僅作為一個地名留下。 〔兩處“四官殿”〕 提起四官殿,漢口的居民往往只想到江邊輪渡碼頭。可是在清代,漢口卻有兩個四官殿:一個在今江漢區內;另一個在今漢正街五顯廟(今武勝路)一帶,此處四官殿,因早年毀于戰火,故少為人知。 據《漢陽縣志》載,為漢口居民熟知的四官殿“在漢口大智坊,清順治中(1644—1661年)邑人瞿恒岳建”,康熙六年(1667年),曾加以重修。這處四官殿的變遷情況,《夏口縣志》有較詳細的記載:“四官殿向在黃陂街下段通衢間。殷賈云屯,人煙稠疊。自經辛亥劫火,未復壯觀,今即遺址,改建民房,規模頓異。”由于這處四官殿地處鬧市,人煙稠密,因此,雖已不存,仍然為居民所熟知。據《再續漢口叢談》考證,殿內“供有四官,即天、地、水、火也。三官始于黃巾,而道士家因之,不知何時益之以火?”可見所謂“四官”,是指天官、地官、水官、火官。漢末黃巾起義,供奉天官、地官、水官。漢以后,再加上火官,便成為四官。火官又稱火神、祝融。 另一處四官殿,在漢正街一帶。《夏口縣志》稱,這四官殿在居仁坊“五顯廟下”。因在清咸豐五年(1855年)與五顯廟同毀于兵火,未加重建。咸豐八年(1858年),五顯廟重建,四官殿則未重建。辛亥首義,五顯廟被毀,未再修復,因此漢正街的這個四官殿便鮮為人知了。 漢正街的這處四官殿,在清代中葉也是個十分熱鬧的所在。特別是元宵節,這一帶賣花燈的很多,賣者不呼燈名,但呼“活的、活的”。清道光年間刊行的葉調元《漢口竹枝詞》,有一首描寫當年漢正街四官殿賣燈的情景:“四官殿與存仁巷,燈掛長竿樣樣全;夾道齊聲呼活的,誰家不費買燈錢?”可見這處四官殿,在當年也曾熱鬧一時。 〔金庭巷與金庭公店〕 漢正街在清代因官署甚多,故名“官街”。就在這條街中段南側,有一條長不足五十丈,寬僅四尺的小巷——金庭巷(今漢正街之南,多福路、大水巷之東)。別看它窄狹短小,卻是漢口歷史最悠久的古老巷道之一。在清代中葉,還是漢口行政區劃的標志。 金庭巷的出現,要追溯到清雍正元年(1723年),江蘇吳縣的商人在此修建會館,會館建成后,因吳縣有山名“金庭山”,為寄托思鄉之情,便取名“金庭會館”。會館“規模頗大,前抵官街,后抵襄河(即漢水)”,是吳縣在漢商人聯絡感情、商量事務的場所,也有不少商人寄寓此間。 金庭會館始建之初,因其規模宏大,又地處漢正街中段,清官府便以其作為行政區劃的標志。清雍正五年(1727年),漢口設仁義、禮智兩個巡檢司,下轄居仁、由義、循禮、大智四坊,兩司汛地便以金庭會館為界。 清咸豐二年(1852年),太平軍攻占漢口,吳縣商人大多回原籍,金庭會館被毀后只剩一片瓦礫。不久,這塊廢墟為一個法國傳教士所占,打算在此修建教堂。原業主不服,當地居民也十分氣憤,便向清官府控訴。盡管官府怕洋人,但懾于眾怒難犯,法國傳教士也害怕激起民憤,結果由吳縣商人收回原業。因無力修復舊觀,便轉賣給湖南商人,由長沙、湘潭、常德、益陽、寧鄉5埠商人集資,重新修復,改名為“金庭公店”。 清咸豐十一年(1861年),英國傳教士楊格非來到漢口,就住在金庭公店。盡管他十分喜愛這塊地方,但有了原來的教訓,他不敢在此建教堂,便在大夾街建了一座禮拜堂。清末,金庭公店毀于戰火,從此再未修復。居民在廢墟上筑基建屋,后逐漸成為一條狹窄的巷道,這便是金庭巷。 〔漢正街的“火路”與“水巷”〕 在漢正街眾多的街巷中,有許多取名“火路”或“水巷”的,如大火路、小火路、新火路、大水巷、老水巷等。考查這些街巷,可以看到時代進步的縮影。 漢口在沒有自來水的時候,居民雖有用井水的,但由于這里井水雜質多,水味苦澀,不宜飲用,又加上人口稠密,寸土寸金,許多人家無法打井,人們只好到襄河(漢水)去挑水。當時,每天下河挑水的人川流不息,更有以挑水為生的人,那些專門為挑水方便而開辟的巷道,人們便稱做“水巷”。現在漢正街中段,由漢正街向南直抵漢水的大水巷,就是其中較為寬的一條。因為挑水者終日絡繹不絕,巷內整天濕漉不堪。清人徐遠志寫的《漢口竹枝詞》中,就有一首詠水巷的,其中后兩句道:“九達街興多水巷,炎天時節不曾干。”20世紀50年代以后,家家用上了自來水,這里再也沒人去河里挑水了,往來如織的人流中自然也不再有挑水伕的身影了。 “火路”則是人們同火災作斗爭的產物。因為漢正街一帶房屋密度很高,而當時的房屋,除一部分是磚木結構外,大多數是木板房和茅草棚,加之照明用的是油燈和蠟燭,經常發生火災。“偶一失慎,勢成燎原”。為了防止火勢蔓延,居民在建筑房屋時便有意留下“火路”,以便于發生火災時搶救。其中大的巷道叫“大火路”,較小的巷道叫“小火路”。由此可見,當時人們具有相當的防火意識。 〔新河巷〕 在漢正街下首,距漢水200多米處,有一條與漢水平行,東起廣福三巷,西抵大水巷,長約四十丈、寬丈余的小街,名叫新河巷。這條小街是清代官府為阻止漢水入江處兩岸崩坍的一次失敗性嘗試的歷史見證。 漢水自明成化初年改道以后,入江處迂回曲折,上游水勢湍急,至此因水泄不暢,便沖刷兩岸,兩岸崩坍十分嚴重。到清代中葉,沿河整條街道都付諸流水。《漢口叢談》云:“大碼頭上下,舊時亦有河街,近因水決岸聵,逐年崩潰,直達正街矣!”而“揆其原因,是鎮鎖上游水口之黑山,開山鑿石,水流無拘,沖擊下游,影響所致”(《夏口縣志》)。為此,清官府早在嘉慶年間,便立碑禁止開山采石。漢陽諸生徐鵠,有一首《漢口竹枝詞》道:“水府關前上小舟,間來好作過河游。豐碑有禁明化在,莫向山中打石頭。” 但是,一紙空文并不能禁絕開山采石,每到“春夏之交,襄水暴發,沿集稼嘴、大碼頭南北兩岸”依舊崩潰如故。因此,在同治十三年(1874年),“上憲查勤,特開新河一道,以殺水勢。上自永玉河、下至王天泰爐坊止。其中包括碼頭七處:永玉河、大碼頭、五彩、永寧巷、大水巷、廣福巷、沈家廟”(《夏口縣志補遺》)。但到民國六年(1917年),這條人工河漸漸淤塞,附近居民,搭蓋房屋,變為市廛,成為人煙稠密的居民區。因這條街正當“新河”河床,故取名新河巷,一直沿用至今。 〔武勝路〕 在漢正街上首的武勝路,是連通武漢三鎮的交通要道。這里舊有一座武圣廟(清代稱五顯廟),此廟在清咸豐五年(1855年)太平軍進攻漢口時被焚毀,咸豐八年(1858年)又重建。此處河邊與對岸的渡口,舊時也稱武圣廟碼頭,故此路取名武圣路。20世紀70年代初,取其同音,更名武勝路。 20世紀30年代初,武勝路南段是一條狹窄的條石街道,靠近漢正街一段街邊行棧林立,攤檔相接,十分熱鬧。靠近長堤街一段則與許多人煙稠密的巷道,如仁里巷、永安巷、福田巷、九蓮巷、痘姆巷等相接。武勝路北段(中山大道以北)則是一片菜地,雜有許多荒田、藕塘,只有少許零星棚戶,十分冷落荒涼。 抗日戰爭武漢淪陷期間,這一帶劃為難民區。民國三十年(1941年)9月,偽漢口特別市政府的工務局,開始至此拆遷住戶,拓寬巷道,改修為可通車輛之碎石路面。但直至抗戰勝利,路仍未修成。 建國后,1954年,在武圣廟碼頭修建江漢橋,同時翻修拓寬武圣路。第二年,便建成了一條寬40米、厚43厘米,長1 200米的瀝青混凝土路,南接江漢橋直通漢陽,北通解放大道。武勝路也成為武漢三鎮交通最繁忙的道路之一。 〔漢口寶慶碼頭〕 舊漢口素有“打碼頭”一說,地處今漢正街轄區東端、長江和漢水交匯處的寶慶碼頭,就是當年“打碼頭”的典型處所。 清代,由于漢口鎮商業的不斷繁榮,特別是漢正街的發展,吸引了許多民船來此停泊,其中以湖南寶慶府所屬邵陽、武崗、新寧、城步、新化等5縣最多。寶慶府5縣,盛產煤炭、木材、紙張、煙葉、茶葉、石灰等物資,每年都有大量商品傾銷漢口,多靠民船運輸。5縣之中,又以新化縣的產品和運輸船只最多,尤以木材為大宗。 毛板船是新化和邵陽特產,其結構簡單,制造容易,不計較木材質量,用土產松木板制造,船面粗糙,只刮灰不打油,設計用一次,故成本低廉。由邵陽或新化裝載煤炭,運到漢口,船與煤一起賣。或者先賣煤,后賣船,走水一趟獲利頗豐。毛板船拆毀后,好的可做建房樓板,破爛板子可作薪柴燃料。 寶慶人長年駕駛浩浩蕩蕩船隊或木排,順湖南資水進入洞庭湖,再沿長江東下,直駛漢口。許多民船抵港卸貨后,不跑空途,滿載寶慶5縣所需物資諸如食鹽、海帶、砂糖、藥材等返航,每年商品交易數額巨大。寶慶人有首民謠稱:“頭頂太陽,眼眸邵陽,腳踏益陽,身落漢陽,尾擺長江掀巨浪,手搖槳樁游四方”。這首民謠道出了寶慶船民長年航運生活的艱辛。 清嘉慶元年(1796年),寶慶府人在漢口建立了本幫專用碼頭——寶慶碼頭。但因船只往返,水路遙遠,時間長,沒有留船留人看守,致使安徽幫乘機搶占,不讓寶慶幫船只靠岸。由此引起寶慶幫、安徽幫兩幫之間長無休止的碼頭之爭。起初,寶慶幫連連失敗。 嘉慶中葉(1807年前后),寶慶幫出了一個青年船民何元崙,系新化縣黃牛山人,文武兼備,頗受幫人敬重。為了奪回碼頭,他出謀策動當時在清廷任侍讀學士的新化同鄉劉光南出面干預。據傳,劉光南運用權勢,勾結官府,在今大水巷附近河邊,背對漢水,向東、西、北三方連放三 箭,以箭落地為界,劃定寶慶碼頭和寶慶幫船民居住區域,由何元崙等看守碼頭。但是,徽幫不甘心就此退出碼頭,恃仗財力,糾集徽籍船民,企圖以武力奪回,為此發生多次械斗。咸豐六年(1856年)的一次大械斗,死10人,傷者無數,徽幫敗陣。寶慶人乘機擴大地盤,把上至大水巷、下至沈家廟、內至廣福巷的大片地區劃為寶慶幫所有。此后,為爭奪碼頭,兩幫打架和局部械斗仍時有發生。 清末,兩幫再興訴訟,由于雙方各有豪門權勢支持,漢陽代理知府陳慶煌左右為難,只好責令:“誰穿上燒紅鐵靴走三步,碼頭就歸誰所有。”寶慶幫一個理發匠穿靴走了五步倒地,于是碼頭斷歸寶慶人所有,寶慶碼頭因此得名。至此,湖南寶慶幫由控制漢口木材生意直至把持碼頭業務的地位,已十分穩固。 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寶慶幫幫主何元崙主持修建寶慶會館,并被推選為首屆會長。是時,居住在寶慶碼頭一帶的湖南新化、邵陽、武崗等地船民已有數千人。至民國時期,寶慶碼頭區域建成六街八巷,人口增至四五萬人,被稱為“新化第一縣城”。 抗日戰爭勝利后,寶慶碼頭為招商局和民生輪船公司停泊之所,各地民船也麋集于此,寶慶幫船只插不進檔。寶慶會館交涉無果,遂邀請國民黨七十三軍五十五師師長、新化人梁子祿等幫忙,梁子祿調來機槍連,采用武力威嚇,逼迫對方把輪船開出碼頭,交還寶慶幫。 自清嘉慶年間起,圍繞爭奪寶慶碼頭而展開的流血不流血的爭斗,持續140年之久,直到1949年5月武漢解放方告結束。 軼聞傳說 〔沈臘狗黃鶴樓飄金〕 清朝末年,漢正街九如巷茅草棚里住著個寡漢條,姓沈名元喜。他從黃陂鄉下逃荒到漢口,本想闖世界,掙家業,誰知在這里無親無戚,又沒有手藝,只得挑擔竹簍子每天在硚口漢水河邊、漢正街、長堤街一帶游串,一收荒貨,二揀渣滓謀生。幸虧他無掛無牽,一個吃飽,全家不愁,湊湊合合一混到了三十大幾歲了。 有一天,沈元喜挑著破簍子拐進謙祥益對面的小巷,有一聲無一聲地喊著:“破銅爛鐵換錢,破布爛渣滓賣錢!”抬頭看到金庭公店院門打開,一個七老八十的太婆跟他打招呼:“收荒貨的,這個東西要不要?”他接到手里一看,是個糊滿泥巴、烏漆馬黑的銹銅塊子,就隨口開了個價。那太婆像是這家大院看門燒火的老媽子,也沒還價,拿著幾文銅錢轉身進去了。沈元喜又轉了幾條巷子,沒有碰到其他荒貨生意,就折到永寧巷河邊揀渣滓去了。到了晚上,他把簍子里雜七亂八的破爛倒到地上,順手拿起銹銅用破布擦,預備過幾天去賣十幾個銅錢。哪曉得越擦越亮,等到泥銹斑刮干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爺!這荒貨原來是黃光亮晶的金磚! 沈元喜喜從天降,一夜都沒睡著,翻來覆去地琢磨這里面的名堂:聽老漢口人說,這金庭公店原是清朝初年一個大官置辦的家產,里面有好幾棟幾重深的庭院,還有個大花園,庭臺樓閣,相當氣派。后來這官老爺不曉得為何事得罪了皇帝,烏紗帽丟了,金庭公店也隨著冷落破敗,主人很少光顧這里,庭樓冷冷清清,花院雜草叢生,現如今只有幾個老仆女傭長年住守看管。古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種地方,多少總還有些未被人發現的值錢的東西。沈元喜越想越覺得這回自己的運氣來了。 第二天大清早,沈元喜埋好金磚,把棚子里所有的破爛作一擔挑到寶善堂邊荒貨市場變成現錢。然后,筆打筆直挑著簍子向金庭公店走去。離院子蠻遠他就扯起喉嚨喊起來:“破銅爛鐵換錢!破銅——爛鐵——換——錢——”活該他行時,沒喊到幾聲,昨天那個太婆真又開了門招呼他:“收荒貨的,院子里很有一些破爛沒得用,看你要不要。不過,要收就一起賣給你,我要清場子。”聽到這話,沈元喜差點喜昏了,但表面上裝出無所謂的樣子,說:“太婆,我們收荒貨也蠻遭孽,有時收到累死人的也賺不到幾個錢,先看了東西再說。” 太婆領他進了院子,指著墻角說:“破銅爛鐵和磚頭瓦塊混在一起,你自己挖一下,清出來歸個堆,一次都賣給你。” 他走近一瞧——乖乖,光浮面上就有三四塊昨天那種貨。于是二話沒說,拿了個鋤頭三下五去二地把寶貝全部從磚瓦堆清理出來。為了不讓太婆起疑心,還有意把銹鐵湯罐,斷火鉗之類的真荒貨混在里面,故作正經地跟老太婆討價還價。當然,最后他還是用身上所有的錢買下這兩簍“荒貨”。出了院門,他挑著擔子七彎八拐,在街頭巷尾轉了幾個圈,直到證實沒得人跟著才溜回九如巷茅草棚,實實在在地發了一筆橫財。 沈元喜雖沒有文化,人還蠻精,曉得“財不漏白”的道理。他把那批金磚找了個安全地方埋好,只拿了一塊變成現錢做本錢,在升基巷口開了個賣衣服的小門面,再也不去收荒貨、揀渣滓了。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的暴發,頭幾年他時時處處省吃儉用,還親自下江浙、上四川,東跑西顛,風風火火。等街坊同行們都認定他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之后,他才動手一步一步擴鋪面,請伙計買房子,把生意越做越紅火。不久,夾街上一個同業老頭看中了他這個殷實有為的生意人,決定把女兒許配給他。這樣,沈元喜也就規打規矩地成了家、立了業,成為漢正街商界有頭有臉的老板級人物了。 沈元喜成婚之后,生意越做越發,有了鋪子、房子、金子、妻子,可是心里仍有一本難念的經:自己已年過四十,老婆嫁過來幾年卻沒有生下一男半女。為了治這心頭之患,他不惜重金四方求醫拜佛,一門心思地想有個傳宗接代的后人。說來湊巧,經過幾年的折騰,在他滿四十進五十歲的那年臘月間,沈太太居然真的生了,而且是個男孩,沈元喜五十得貴子,喜出望外,認為這是神佛和祖宗的保佑,于是就在升基巷旁邊大興土木,蓋起一座宗廟,長年供奉菩薩和歷代祖宗的牌位,取名沈家廟。時隔不久,又在沈家廟旁邊修了一個同樣大小的花廳。因沈家廟與花廳之間只有一步遠的間隔,中間的巷子取名為一步巷(后名怡步巷),花廳也定名為一步廳。沈元喜每天從店鋪到沈家廟祭拜后穿過怡步巷到一步廳享受天倫之樂,好不瀟灑快活! 再說他那獨種兒子因是臘月出生,取名叫臘狗。可臘狗打從娘胎落地就愛張著嘴巴瞎哭瞎鬧。等到稍大一點,哭倒是不哭了,變得蠻喜歡笑,可那大嘴巴一咧,“嘿嘿”幾聲,就一個勁地傻笑不停。笑過之后,他可以兩眼發直的一坐一整天,硬是一句話都不說。沈家兩口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四處尋醫訪藥,這種先天性智力低下的病,一時哪里能診得好,他們想,兒子傻是傻一點,畢竟是親生骨肉,對他仍然是要星摘星,要月捧月,一味遷就。就這么冬去春來的,等臘狗長大時,養成了疏懶好吃、揮金如土的壞坯子。沈元喜幾次預備叫臘狗到沈家鋪子里幫助主事,接他的班當小老板,可他硬是不理睬。沒有法,沈元喜也只有聽之任之。 有一回,臘狗過生日,沈元喜拿出一滿箱的純金葉片當作禮物送給他,囑咐他用此作本錢去學點生意。臘狗連連點頭,沒過幾天,他捧著箱子坐船過江,筆直爬上江邊的黃鶴樓,從樓頂把金葉片往下面亂拋,看著金葉片有的飄落江水,有的飄落到樓下被人你搶我奪,臘狗一個人在黃鶴樓上傻笑。從此,黃鶴樓飄金的事就在武漢三鎮傳開。臘狗從武昌回來后,他的親娘就為此一病不起,沒過幾多時,硬是被慪死了。沈元喜也明白這兒子是傻到了地頭,沒得診了。于是,他只好趕在自己百年歸天之前為臘狗找一條生存的出路。經過幾個月的考慮,決定把往日存下的金磚一部分暗地里打鑄成銅和尚供在沈家廟祠堂里,雇請了幾個厚道的和尚和老伙計共同看管。另一部分用來資助九如橋與百家巷(今柏家巷)一帶的老街坊,解決他們衣食住行上的困難,借錢給他們跑生意、做買賣,既不收本也不要利,只有一個回報條件:就是自己百年歸天后,如果臘狗缺吃少穿時,拜托各家輪流照管吃飯,這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家照顧三四次,臘狗也就能衣食不愁了。這百家居戶被沈元喜的愛子慈心所感,眾口一聲應允下來。一晃又過了幾年,沈元喜終于臥床不起,臨死之前他拉著臘狗的手說道:“放賬莫收賬,無錢打和尚,九如莫改名,家廟是祠堂。”意思是囑咐臘狗要寬以待人,為今后生活多留后路。自己生前借出去債盡量不要去催去討。特別對九如橋、百家巷的老街坊,要多多聯系,不能得罪他們。他們受過沈家的恩惠,你對他們好就能有飯吃。另外,沈家廟也是沈家的祠堂,家產都在里面,你一定要好好照管,管好了,祖宗會保佑你。如果實在生活上有了困難,你可敲打廟中的銅和尚,那樣就可以度過難關了。 沈元喜去世之后,疏懶愚鈍的臘狗還是游手好閑,成天躺在九如橋上混日子,肚子餓了就轉到百家巷吃飯,百家街坊輪流招待,確實是誠心誠意的。過了一些時,臘狗不曉得從哪里打聽到自己父親與眾街坊訂條約的內情,于是把臉一抹,竟挨家挨戶去百家巷催討欠債欠息,硬是把這些錢討完花盡才罷休。百家巷街坊看臘狗這樣無情無義,慢慢也都跟他斷絕了來往。他失去了吃現成飯的地方,又不想做事賺錢,于是開始變賣房屋家產,碰到手頭無錢時,他就跑到沈家廟大吵大鬧,拿守廟的老伙計、和尚們出氣,揚言道父親說過要他“無錢打和尚”。和尚伙計們受不了他的打罵糾纏,慢慢也都離開沈家祠堂另找生路了。當臘狗不停地變賣家中資產店鋪時,祠堂里的金和尚也被有心人盜拿一空。 天長日久,坐吃山空,臘狗成了蓬頭垢面、破衣爛衫的叫花子,每天只能在父親當年收荒貨揀渣滓的地方沿路討飯,吃別人不要的餿菜剩飯。一個滴水成冰的冬天,有人在長堤街保壽橋下看見沈臘狗的尸體,身上只裹著一條裝麩皮的破麻袋。 沈家廟從此敗落,可沈家兩代人的遭遇卻在武漢三鎮廣為流傳。老漢口人總是喜歡用這故事教育后輩們自強自立。 〔張之洞智斗俄國佬〕 武圣廟位于漢正街,在這座廟里曾經發生了一起有趣的故事。清光緒十五年(1889年),張之洞調任湖廣總督,統管兩湖兩廣的軍政大事。這個人比較開明,看到清政府向外國割地賠款,老百姓受洋人欺負,于是就主張施行新政,富國強兵,走實業救國的路。 他主持籌款修建的漢陽兵工廠從龜山頭一直擺到了邱家臺,當時在全國都有相當的名氣。 兵工廠修起來了,可到哪里去弄造洋槍洋炮的圖紙呢?英國佬、美國佬都對此保密,兵器圖紙從來不讓中國人沾邊。張之洞為這個事費盡心思也想不出好法子。 正巧,俄國佬看到英美兩國都在湖北耀武揚威,自己想插一手。專門從西安拖來一門大炮,想嚇一嚇張之洞,好抖點狠氣出來。 大炮運到漢口,俄國人下帖子請張總督去參觀。張之洞接到帖子心里一喜,覺得機會來了!可轉頭一想,這俄國人決不會讓我們大大方方地去拆炮畫圖紙,于是左思右想,想出個兩全其美的絕法來了。 他叫當差的回話說,張大人被皇帝召到京城匯報去了,打個來回得十來天。又吩咐手下人把俄國炮先安置在武圣廟大殿左廂房里,把門鎖緊,貼上封條,還讓俄國人檢查了一遍。俄國人見安排得這么牢靠,也就安心地回租界去吃喝玩樂去了。 俄國人前腳走,張之洞后腳就派人把廂房后墻打了個洞,派了幾個內行人進去三下五去二把俄國炮拆散了架,加班加點對照各個部件尺寸畫了圖紙,然后按原樣組裝完畢,封好墻洞,沒有漏一點馬腳。 沒有過多久,漢陽兵工廠就照圖紙造出了一門大炮,可是,不曉得哪個地方沒到位,不論怎樣擺弄,炮就是打不響。兵工廠的管事急得不得了,趕緊向張之洞報告。哪曉得張之洞聽后像沒有事一樣:“慌啥事?你只管把我們的炮也拖到武圣廟右廂房去,照樣鎖門貼封條。再派人去把俄國炮的點火部分弄壞它。別的你不管。我們的炮我有法子叫俄國人修!”管事聽得糊里糊涂,又不敢插嘴,只好照辦。 兩門炮都安置妥當后,總督府放出風說張大人從北京回了。于是俄國人馬上就約張之洞到廟里去看炮。張之洞從頭到尾把俄國炮打量了一遍,故作驚訝地說:“哎呀,你們俄國人為何學我們一樣做炮?”俄國人不服氣。張之洞就叫人打開右廂房的門,里頭果真有一門跟他們一模一樣的炮,當時就傻了眼。俄國人為了不丟面子,一口咬定說:“這炮樣子雖然差不多,但威力肯定不如我們的。”張之洞摸著下巴一笑:“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是紅是黑,當場比試比試,如何?”俄國佬哪曉得他事先派人做了手腳的,于時動手抬高炮身,想露一手。拆壞了的炮自然打不響,這下子急得俄國人冷汗直冒,慌忙找原因現場修理,人手不夠只得請中國工匠幫忙。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兵工廠的工匠在給俄國人幫忙時立刻就找到了大炮啞火的竅門,結果,俄國炮打響了,中國炮也打響了,一娘所生的兒子,你能分得出高低來?俄國佬被張之洞戲弄了一場,什么便宜也沒有撈到。后來,漢陽兵工廠的人都說:張之洞這個人是篩子腦殼——心眼多。 〔宋煒臣當街賣“洋水”〕 清宣統元年(1909年)盛夏,武漢三鎮酷熱難當,發威的太陽烤得漢正街石板路發燙,把沿街大小鋪面的一干人等逼到陰涼的地方喘粗氣,靠涼茶和扇子打發時光。精明的漢鎮既濟水電公司總經理宋煒臣瞅準這火候讓宗關自來水廠建成投產,并以最快速度保證了漢口各供水站同時通水。他原指望公司能借此大賺一筆。沒想到開業幾天,各供水站門前竟冷冷清清。熱渴難耐的市民們依舊寧愿花錢去買從長江、漢水挑來的水飲用,也不肯沾水廠供水站的邊。 百思不解的宋煒臣派人四處打探才摸清了問題的癥結:就像老漢口人把煤油稱為“洋油”、火柴稱為“洋火”一樣,漢口市民把經機器加工過濾的自來水視為“洋水”。他們誤認為長期飲用明礬澄清的江河水的國人,如果喝了“洋水”就會水土不服,輕的嘔吐腹瀉,重的還會中毒喪命,故此對自來水疑慮重重,避而遠之。 宋煒臣為了盡快消除市民的疑慮,扭轉這種爐子靠水缸——你熱我不熱的被動局面,決定親臨現場,以身示范。于是他專門挑選了一個烈日當頭的正午,坐上四抬綠呢大轎,由合作路的總公司出發,穿過夾街走進匾牌林立的漢正街,吸引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大轎在既濟水電公司漢正街的供水站停穩,宋煒臣從容下轎,向圍觀民眾施禮后侃侃而談:“各位父老兄弟,本人就是漢鎮既濟水電公司的總經理,今天是專門來向諸位介紹敝公司的自來水的。社會上謠傳這種洋水發渾、不干凈,中國人喝不得,喝了有傷身體,甚至還說喝了自來水會中毒,這是完全沒有科學道理的。本人雖說不在武漢土生土長,但也是與各位同根同祖的炎黃子孫,現在本人愿意當著各位的面喝下這自來水,用來證明那些謠言是沒有根據的!”說完之后,便當場叫員工從供水站水籠頭里放出一滿杯清亮的自來水一飲而盡,隨后抹抹嘴巴笑嘻嘻地向四周拱手致謝。 宋總經理當街試水的舉動勝過無數廣告,隨即傳遍漢正街,波及全漢口。自此,漢口飲用自來水的民眾日漸增多,市民的飲水觀念也由此產生了根本的變化。 宋煒臣不僅是武漢自來水企業的首創者,而且成為武漢歷史上飲用自來水的第一人。 〔9歲小書法家曾玥〕 漢正街附近緊靠長堤街的觀音閣,是一座建筑雄偉的寺廟。長年游人香客不斷,十分有名。這除了它周圍風景優美,閣內丈六觀音木像雕刻精致外,還因為雍正年間,漢口一位9歲的書法家曾玥,為它題寫了“覺悟群生”四字大匾額,書法秀勁有力,吸引了不少游人。 據清道光二年(1822年)刊行的范鍇《漢口叢談》記載:“(曾)玥,字一峰,漢口人,幼聰慧,異常兒。逾冠而夭,以諸生終。”大觀音閣門前的“覺悟群生”四字,是他在雍正十三年(1735年)9歲時所書。可惜封建時代不重視人才,這位早熟的書法家剛過20歲便夭折了。《漢陽縣志》記載他為觀音閣書寫“覺悟群生”四字大匾時,因為字體太大,當他寫到“覺”字最后一鉤時,因年齡小力量不夠,“乃以足助之”。 曾玥不僅能書,而且善詩。但留存至今的只有《漢口叢談》中引用的一首《為劉明府題畫》詩:“幾點胭脂染作霞,游蜂誤認夕陽斜;放衙罷后渾無事,好看栽來滿縣花。”在一般應酬的詩作中,要算是寫得較為清新的。可惜,作者早逝,“覺悟群生”的匾額也在咸豐初年被毀,曾玥的手跡已經很難見到。據《漢陽縣志》記載,在大別山南,有大石刻“狀元石”三字,亦署“童子曾玥書”。大別山即漢陽龜山,如果“狀元石”三字仍在,則是這位小書法家留下的唯一墨跡了。 〔天王設計出奇兵〕 緊靠漢正街附近有一條街,舊名關帝街,街中有一廟,名曰“關帝廟”。這座廟是清朝道光年間,山西和陜西的商人合伙出資修建的。這一帶流傳著天王洪秀全在廟內設計渡江攻城的故事。 傳說清咸豐二年(1852年)冬天,太平軍攻克了漢口和漢陽,天王洪秀全就住在關帝廟內,部署和指揮攻占武昌的戰斗。當時武昌是省城,城墻又高又厚,由巡撫常大淳和提督雙福據守。他們為了阻止太平軍攻城,下令把城外的民房全部燒掉,大火燒了四天四夜,城外一片焦土。他們以為憑借長江天險,就可以阻止太平軍進城。頑固的雙福狂妄地說:“長毛就是插翅也飛不過長江!” 天王巡視了陣地后,感到硬攻實難奏效。為此,他日夜苦思對策,弄得食不甘味。士兵們看到天王不思茶飯,便特地弄了一碗甲魚湯,用大碗盛了滿滿一碗飯,好讓他吃個飽。天王一面扒飯,一面思想計謀,不知不覺地把碗邊的飯扒了一個洞。因飯盛得太滿,下面扒了洞后,上面飯粒塌下來,灑了一桌。天王一看,不覺大喜過望,順手把筷子往湯碗上一放,用手一拍大腿,高叫“有了!”原來他想出了可在城墻下面挖洞,然后用炸藥炸塌城墻,再由炸開的缺口攻進城去的妙策。剛剛解決了一個難題,渡江的難題又來了。當天王一看到擱在湯碗上的筷子時,猛然省悟到可以在江面上架浮橋。于是,天王顧不上吃飯,立即下令,連夜架設浮橋,派人在武昌城墻下面挖洞。戰士們打著火把,一夜之間便用木船架好兩座浮橋,由漢陽直達武昌。 誰知正當太平軍準備攻城的時候,忽然一夜江上惡風大作,兩座浮橋全被吹散,還沉了十幾只船。天王接到報告,不覺又愁上心頭。晚上,他看著殿內的關羽塑像,隨手拿起一本《三國演義》在燭光下翻著。剛好翻到赤壁之戰那一回,書上寫著龐統向曹操獻連環計,建議曹操把戰船用鐵鏈鎖起來,上鋪木板,士兵在上面往來,如履平地。天王看到此處,覺得此計甚好,馬上下令,連夜再架浮橋,架橋的船首尾用粗鐵索相連,上面再鋪上大木板,用大鐵釘釘牢。第二天,兩座新浮橋又架成了。 臘月初四深夜,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天王下令立馬渡江攻城。戰士們悄悄地從浮橋上突然過江,午夜,只聽得驚天動地一聲巨響,武昌城被炸開了一道二十多丈長的口子。這時,守城的清軍正在蒙頭大睡。太平軍八勇士手執紅旗,首先登城,其他戰士紛紛涌進,清軍一個個抱頭鼠竄。天王派人傳令,“官兵不留,百姓勿傷”。武昌城很快被攻下了。 〔鄒家飛來金羅漢〕 民國二年(1913年)農歷正月十三,漢正街的生意人,還泡在春酒里舍不得醒,新街口的鄒協和銀匠樓早已打掃店堂,開門迎客了。這家銀樓是江西省豐城籍銀匠鄒濟之、鄒潤之、鄒源之、鄒澄之四兄弟合伙興辦的。他們在漢口風里雨里,打工學藝熬了十年,好不容易才湊足本錢,自立門戶,當起了小老板。因此,曉得創業來之不易,做起生意來比別人更下神,也更勤快。 當時,漢口金銀首飾幫叫得響的大多是財大氣粗的江浙幫商人,他們認為鄒協和銀匠樓是行幫里的小蝦米,三不知總是把點虧他們吃。鄒家兄弟也明白自己本小利薄,胳膊扭不過大腿,平時吃了悶虧也只有裝孬,但是,暗地里卻定下了“銀飾為主,金飾為輔”的方向,發奮通過誠信待客,勤扒苦做在漢口同業中出人頭地。 可能是人們忙著扎花燈,過元宵,鄒協和這天開門后硬是沒有談成一筆生意。眼看就要開中飯了,突然進來個胡子拉碴、衣衫破爛的老和尚,一聲“阿彌陀佛”過后就大模大樣地坐下來。伙計們心里正煩,看到這個化緣的來湊熱鬧,正要攆他出去,不想老板鄒濟之卻親自從柜上迎下來,吩咐小伙計奉酒備飯相陪。 那老和尚像是從餓牢里放出來的,只說了“多謝施主誠意”6個字,也不與鄒濟之客氣,一個人風卷殘云一般大嚼起來。酒足飯飽過后,這才用袖子抹抹嘴巴對鄒老板發話:“老板,老僧這里有個玩藝不知寶號收是不收?”說完,從懷里摸出個白生生的銀羅漢遞過來,看樣子有斤把重。 鄒濟之把那銀羅漢捧在手上琢磨了幾袋煙時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后長嘆一口氣畢恭畢敬奉還給老和尚:“長老,收購金銀飾品是敝店的業務,只是您家這個羅漢恐怕不是純銀的呢……”老和尚眼睛一翻,頭上青筋直暴:“難道我這銀羅漢還是假貨不成?” 鄒濟之連忙拱手解釋:“長老息怒,絕無此意。小可倒是認為這羅漢并非純銀所鑄,其中含有不少分量的赤金——故此小店怕一時拿不出足夠的現錢支付長老。” 老和尚摸著胡子哈哈一笑:“不瞞老板說,貧僧今天帶著它已經跑了武昌、漢陽、漢口的十多個金銀號,家家老板都借口羅漢成色太低,惡意壓價。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既識貨、又不欺心昧財的人。看來,漢口的生意人也不是個個都又奸又狡哇!” 老和尚慷慨大度地把銀羅漢往柜臺上擱:“就沖著你的這份熱心坦誠,錢多錢少我都要賣給你們,絕不讓老板為難。”鄒濟之初步估量了一下,取出柜上所有資金,又到隔壁酒樓暫借一些,加在一起付清了收購銀羅漢的錢。老和尚臨走時拍著鄒濟之的肩膀說:“貴店經營如此誠信謙和,爾后定能生意興隆,財源茂盛。”說完拱手而別,飄然而去。 后來,鄒家從這尊羅漢中提煉出不少赤金,資本大為增長,業務逐漸發展。十幾年后,鄒家四兄弟在漢口先后開設了鄒協和等金號10家、典當鋪5家,盈利購置房產達200余棟。鄒協和金號不僅與江浙幫平起平坐,經營業務還勝過他們一頭。 〔薛坤明打工剽手藝〕 民國三年(1914年)春季,漢正街各大小雜貨鋪柜臺上陸續擺出了一種本地產的肥皂,價廉物美,很受歡迎。一打聽,這種產品是設在漢口土的民信肥皂廠生產的,老板姓薛名坤明,工廠資金逾萬,兩年前薛坤明是英商福利洋行的職員。 薛坤明是個有心人,他在洋行服務時就看到西洋肥皂在漢口市面比較暢銷,利潤不薄,于是產生了自辦國產肥皂廠的想法。為此,他專門辦了一桌豐盛酒席,請求在租界日本制皂廠當推銷員的朋友魯壽安幫忙出點子。哪曉得魯壽安只管推銷,不懂技術,還透露日本商人對肥皂的生產工藝嚴格保密,車間前后門都派人把守,外人根本無法接近。廠里雇用的中國工人,只能按日本技師的指令做事,不準亂闖亂問,關鍵崗位的工人規定要住在廠內,平時不許隨便外出。薛坤明了解到這個情況后決定喬裝打扮,深入虎穴,設法通過打工剽學日本的制皂工藝。他一再拜托魯瞅機會引薦自己進廠打工。 無巧不成書,十幾天后正好有個南京籍工人因母親病重要請假回家盡孝,制皂廠日本大班便想請一個頂替的臨時工。魯壽安趕快把這消息通知了薛坤明。薛坤明當機立斷,借口胃病向洋行請了長假,剪掉小分頭,脫去西裝,穿著布衣、布鞋,土里土氣地由魯壽安介紹進廠當了替工。 進廠之初,薛搶著做臟活累活,很快博得了日本大班的歡心。一天剛下班,薛坤明正滿頭大汗地在清場子,日本大班走過來:“你叫什么名字?”薛坤明笑瞇瞇地回答:“我叫薛大發。”大班說:“什么大發?是不是大大的發財?”薛坤明回答:“工廠大大的發財,我也大大的發財。”大班見他勤快機靈,連聲稱贊,戒心完全消除,并決定將他轉為正式工。事隔不久,薛坤明開始向大班訴說自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需要照顧,要求能每天下班后回家料理,不想大班竟一口答應了。 薛坤明懂得英文,因此認得各種桶裝原料的產地、名稱和用途。于是他開始白天細心觀察日本技師制皂的配方比例和熬制工藝,下班回家便一一記錄下來,再托人在洋行買相應的散裝原料,每晚在家里反復琢磨試驗,總結經驗教訓。如此數月,他終于掌握了日本皂廠完整的生產工藝技術,由外行變成內行。 技術到手后,薛坤明假借母親生病離開了日本皂廠,同時也辭掉福利洋行的工作,籌集資金辦起了民信肥皂廠,開始生產中國肥皂,與洋肥皂爭奪漢口的市場。 由于旗開得勝,士氣大振,又有魯壽安協助銷售,工廠生產業務不斷發展。到了民國十四年(1925年),薛坤明又在硚口宗關附近低價買進德高雄黃廠廠房,改修擴建為漢口太平洋肥皂廠,年產量曾高達10萬箱之多,成為漢口鎮小有名氣的企業之一。 隨著生產規模的擴大,他投資在廠門前修筑了一條馬路,并以廠名冠名為太平洋路。 〔李包創制熱干面〕 熱干面濃香爽口,風味獨特,是武漢人過早的首選食品,它與油炸面窩、發米粑粑等形成的武漢風味小吃系列聞名全國,歷經數十年而不衰。改革開放初期,有位鶴發童顏的歸國華僑重返故里,第一天清早,他就專門點名要熱干面作早餐,可見其聲名之深之廣。 一談到熱干面,大多數武漢人都不會忘記有名的“蔡林記”熱干面店,卻很少有人了解蔡林記之前的熱干面發明專利人——熟食小販李包。 李包大名不傳,只因頸子上長了個肉瘤而得名。20世紀30年代初棲居于硚口關帝廟棚屋區,長年挑著擔子搖著撥浪鼓在漢正街、長堤街一帶沿路叫賣涼粉和湯面,日子過得很緊巴。有一年夏天的傍晚,他精疲力竭地挑著沒賣完的面條回家,因為擔心剩面過夜后變餿了,就把它全部煮熟了晾在案板上,誰知不小心撞翻油壺,香噴噴的麻油全潑到面條上。李包又心痛又后悔,只好順勢把熟面與潑出的油拌勻攤涼,指望第二天賣幾個錢救幾個錢。 第二天清早,李包趕緊挑上這些面上街,把它先在滾燙的開水中熱一下,干撈起來配上佐料出售。顧客們見這種面做法不同于平日的湯面,既干又有味道,就你一碗我一碗紛紛買了去嘗新,吃得津津有味。有人問起這種面的名字,有苦難言的李包靈機一動,隨口回答說:“這是我根據您家們的口味專門制作的既熱又沒有湯水的‘熱干面’唦!”于是,熱干面就開始在漢正街一帶流傳開來,受到越來越多的顧客的喜好。李包見熱干面的銷路比涼粉和湯面好賣得多,就開始轉為獨家經營,后來又配上伏汁酒或綠豆稀飯,生意越做越紅火。李包的名聲由此走出漢正街,擴展到整個漢口地區,繼而傳遍武漢三鎮。熱干面也被多家小販效仿,逐漸成為武漢市民情有獨鐘的早點。 20世紀30年代末期,漢口滿春路口建起一家掛牌“蔡林記”的熱干面館,蔡林記不斷繼承、改進李包的熱干面制作工藝,根據顧客的口味在金黃油潤、細膩柔韌的熱干面中加入芝麻醬、胡椒、味精、醬菜、蝦米等佐料,拌上小磨麻油或辣椒油等,使熱干面色香味俱全,老少咸宜,成為三鎮民眾的早餐佳品,名聲遍及國內外。它與山西的刀削面、兩廣的伊府面、四川的擔擔面、北方的炸醬面一并稱為中國五大名面。 至于李包與蔡林記有何聯系,史無可考。但李包首創熱干面以及熱干面在漢正街一帶的盛行,的確在蔡林記成名之前。這應是不爭的事實。 〔蘇恒泰加料雨傘〕 清朝光緒年間,漢正街市場關帝廟一帶形成雨傘集市,湖北黃陂及湖南湘陰、湘潭、長沙等處商家在這里開了大大小小十多家傘鋪,生意紅火,三鎮聞名。其中坐頭把交椅的當推蘇恒泰傘鋪,他鋪里賣的竹骨紙傘精細、色彩鮮亮、油質厚實、輕巧耐用。這種傘拿在手里輕輕一推,“啪噠”一聲,傘面就穩穩張開,下再大的雨,傘骨、傘紙都難得損壞。有人說笑話,撐蘇恒泰的雨傘從高位置往下跳,一般傷不到哪里去,好像就是降落傘。 據傳,蘇家傘鋪清同治三年(1864年)在關帝廟魁斗巷口開業時,只是個小板壁門面,生意也很一般。后來從湖南請來幾個技術好的做傘師傅,不斷改進工藝,提高質量,生意才慢慢興旺起來,在漢正街制傘的同行中有了點小名氣。 蘇恒泰的牌子打響了,生意做發了,老板對手下的人反倒扣斤克兩,越來越刻薄,搞得師傅和伙計們心里怨氣重重。 有一年春上,武漢梅雨連綿,兩個月硬是沒看到過太陽影子。蘇老板瞅準這個賺大錢的時機,催著師傅伙計加班加點,要趕做出一批雨傘上市,打算好好地發一筆財。可是,加班時又閉口不談發加班工錢的事,看樣子是想裝馬虎賴掉。師傅伙計們便暗地商量,想出個讓老板吃虧的好法子。他們有意在紙傘上油時多刷幾道桐油,一來多用料,二來讓傘短時間干不了,拖過旺銷時節,害老板賺不成錢。這著棋果然立竿見影,整個雨季蘇老板看著一把把油糊糊的紙傘硬是干不了,急得跳腳,白花花的銀錢都被同行們賺去。萬般無奈,只好把它們撐開存進庫房。 蘇老板吃了悶虧不服氣,也想出個高招報復師傅伙計。他故意裝孬,推說鋪里的雨傘積壓,手頭緊張,遲遲不發已到期的工錢。那個年代物價飛漲,師傅們拿不到工錢,家里就得斷炊,都跑去找老板討說法。老板乘機提出用庫存雨傘抵付工資的建議。師傅們為了填飽一家老小的肚子急需買米下鍋,也只好硬著頭皮去鉆蘇老板的籠子了。 條件談好,蘇老板打開庫房,讓師傅們按折價各自去拿那批放了幾個月的雨傘。哪曉得等他們抹去傘面灰塵,這些傘每把都油光透亮,質量比往日的強幾倍。他們扛著這些貨出來,有的還沒到家在路上就被沿路店家行人搶購一空,而且還賣了好價錢。挨整的師傅伙計們因禍得福,個個都笑瞇眼。 這批傘一賣,一下轟動了漢正街四坊八巷。隔不幾天,來了一大群商販指名道姓向蘇恒泰訂做師傅伙計賣出的那種傘。蘇老板這下又喜又急,他一不曉得做這種傘的竅門,二又沒有能力一下趕出這多貨來。為了不放走到手的生意,蘇老板只得向師傅伙計們賠小心,答應他們的合理要求,保證從今往后再不馬虎他們了。 師傅伙計們看老板真的認錯服輸了,這才答應用加料的新法子重新開工,制作新傘供應市面。從那以后,蘇恒泰的加料傘名聲越來越響。凡是到蘇家傘鋪買傘的人,不論老少男女,只要你提出要求,鋪里都可以當面再在新傘上加刷一道桐油。這種傘確實比別家的貨結實經用許多。 〔夾街大火與葉開泰藥店〕 明朝萬歷年間,安徽徽州人葉文機為躲避戰亂,經江蘇溧水輾轉流落到漢口鎮,在漢正街鮑家巷開了個葉開泰藥室,懸壺問診,行醫薦藥,以謀生計。 這葉家世代行醫,醫術高明,漢口鎮十里長街和四鄉八野的疑難雜癥病人,只要到葉開泰拿脈問診,按方抓藥服用,居然大多康復如初;加上葉家為人厚道,樂善好施,大凡街坊鄰舍有什么大災小難,總肯盡力相助,廣結人緣。久而久之,葉開泰藥室生意越來越紅火。時隔幾年,就改名葉開泰藥店,在夾街陶家巷買地蓋起葉開泰總號,相繼在三鎮和外埠設立分店,發展成在湘、鄂、豫、陜諸省頗有名氣的中藥字號。 葉家生意發了,家業大了,但牢記祖傳淳厚家風。店內制售的膏、丸、丹、散各類藥品,從不摻雜使假、不以劣充優。災荒年月,藥店還免費為災民義診送藥,深得漢口鎮民眾稱道。 清咸豐年間,葉家又出了個官至兩廣總督的葉名琛。此人為官清廉,處世剛直,在廣州因抵抗洋人人侵,被英法聯軍俘獲后囚禁在印度,受盡折磨,至死不降。這件事更使葉開泰藥店聲名遠播,受人敬重。 清末某一年秋天,天剛剛黑,葉家藥店正預備關門打烊,店堂內闖進一個蓬頭垢面、破衣爛衫的老道人,口稱:“善哉,善哉,請寶號行個方便。”葉老板見這老道人十分可憐,連忙叫伙計到后堂端茶備飯,安頓他坐在大堂柜臺邊受用。那老道人也不講客氣,將端上來的飯菜一掃而光。茶足飯飽之后,他開始在店堂內打轉轉,口中念念有詞:“一個人兩個腦殼,一個大人兩個小人”。伙計們聽到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瘋話莫名其妙,都圍在旁邊看熱鬧。 這時,葉老板看見老道人左腳布滿膿漿大泡,曉得這是開水燙傷的,又親自從柜上拿出店內精制的“江豬子油”送給他擦用。老道人擦遍傷處,轉身卻在店堂墻角里拉起尿來,把葉老板和滿店伙計看得目瞪口呆。老道人尿完,系好褲子,笑咪咪地對眾人說:“我拉的尿不臊,我拉的尿一點也不臊。”說完后抬腳出店,揚長而去。就在這天半夜,夾街上不知哪家油燈打翻,引發大火,街頭巷尾,頓時一片火海,一直燒到天朦朦亮,大火才見熄滅;夾街沿路店鋪民居,損失慘重,唯有葉開泰藥店除了院墻被煙火熏黑幾塊之外,店內藥品財物,居然完好無損。 眾街坊十分納悶,都跑到葉家來看個究竟。店內的伙計們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然有個人記起昨晚瘋道人來店之事,大家七嘴八舌,東拼西湊,倒還悟出老道人的瘋話里大有文章:“一個人兩個腦殼”,不就是個“火”字?“一個大人兩個小人”,原來是個“夾”字!這明明是在告訴葉開泰藥店,夾街要發生火災了,可惜當時在場沒有一個人悟到這個含義。而葉開泰藥店因平時從不傷天害理,又善結人緣,所以老道人為此特來相助,并在臨走時在店堂拉尿,連說兩遍:“我的尿不臊”。這“不臊”即是“不燒”的諧音,因此葉家藥店能在夾街大火中安然無損。 夾街大火之后,葉家藥店越發遵從祖訓,不賣假藥,不賺昧心錢,濟世助人,與人為善,在店堂掛起“修合雖無人見,誠心自有天知”的匾聯,把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作為經營的根本。此后,葉開泰藥店生意更為發達,與北京同仁堂、杭州胡慶余、廣州陳李濟齊名,成為中國著名四大中藥店之一。 至今,漢口老一輩人一提起參桂鹿茸丸、八寶光明散和虎骨追風酒等葉開泰的傳統名藥時便贊不絕口,津津有味地講述有關葉開泰的許多傳說故事。 〔梅蘭芳漢口品河豚〕 俗話說:“舍命吃河豚。”河豚魚雖有劇毒,然而操作得法,卻是一種絕佳美味。據說這魚身上有個毒腺,內行的廚子曉得把那毒腺部位挖掉,然后再下鍋烹制,就做成一道有特色的上等佳肴,膽子大又有錢的主兒最喜歡吃這種又鮮又刺激的名菜。萬一吃它中毒也不要緊,多喝點人尿就能解毒。清末,漢口漢正街下首鮑家巷旁有個酒樓武嗚園,就靠烹調河豚而名揚三鎮。 據考,漢口人吃河豚的歷史應該在清朝道光年之前。因為道光年間葉調元的《漢口竹枝詞》中,就有“魚蝦日日出江新,鳊鱖鮰斑味絕倫”一句。詞中說的斑魚就是當時河豚的又一俗名。 民國八年(1919年),京劇名角梅蘭芳應合記大舞臺經理趙子安之邀首次來武漢巡迴演出,同行的還有王鳳卿、姜妙香、朱素云等一批名角,消息傳出,漢鎮戲迷票友喜不自禁,巴不得早一天一睹梅郎芳容,美美地過一把戲癮。 梅蘭芳一行一到武漢,按老規矩在演出前要到三鎮的一些頭面人物家中登門拜望,稱作“拜客”。而被拜望的人也要擺酒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以盡地主之誼。于是梅蘭芳等理所當然被請到武嗚園酒樓品嘗漢味河豚。那天,聽到消息的戲迷們絡繹不絕地前去“觀梅”,搞得漢正街集稼嘴一帶像過節一樣熱鬧,留下一段“名伶名肴兩相彰”的梨園佳話。 酒宴結束后,梅蘭芳對河豚贊不絕口,回到北京還時常對人說:“漢口的館子,數武嗚園最好。”讓漢口的武嗚園和特色河豚菜肴聲名大振。直到過了十幾年,還有人就梅蘭芳在漢口吃河豚之事專門在《鏡報》上發了首竹枝詞追憶此事:“口之于味亦猶人,到底梅郎賞識真,舍命但求能適口,武嗚園中吃河豚。” 沒有想到,在日本侵略軍攻進漢口后,創建于清光緒元年(1875年)的武嗚園終于被迫關門停業,漢口市民從此也失去了品嘗河豚美味的好去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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